俄罗斯数字金融资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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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数字金融资产法》的出台进一步推动了该国数字经济的发展。分析《数字金融资产法》的制定背景，厘清该法的总体布局与主要内容，对其数字金融资产、数字货币、数字金融资产信息系统运营商等内容进行解读。在司法实践过程中发现其不足之处在于，对数字金融资产与数字货币辨析不清，未建立相关的科学有效监管治理体系。我国应吸取俄罗斯的经验与教训，出台与数字金融资产相关的法律制度，明确数字金融资产适用的范围，合理划定数字货币治理的限度，引入监管沙盒模式，构建科学有效链上链下协同运行的监管治理体系。

一、引言

数字经济社会的导向下，俄罗斯联邦为进一步发展数字经济，于2020年正式出台俄罗斯《数字金融资产法》，同时在法案里规定了有关数字金融资产的创建、发行和流通以及信息系统运营商责任等有关角度对俄罗斯的数字经济发展进行规制，使数字资产交易合法化。基于区块链技术背景下，俄罗斯在数字货币方面的相关业务迅猛发展。由于构建数字金融资产法的先决条件是强化公民数字权，因此，自2019年10月1日起生效的《俄联邦民法典》修正案规定增加了数字权利的有关条款。该条是俄罗斯数字经济法治化的重要成就，其目的是加强对市场中以数字为交易客体的经济活动的规制，以创设安全、公平的数字环境。数字金融资产成为数字经济时代背景下必然出现的产物。国内目前对其关注极其不够，仅有的研究限于对其粗浅的介绍，缺乏对其立法背景、立法经验与实施困境的深入剖析。本文拟着重从以上方面对其展开研究，通过对俄罗斯出台的数字金融资产法与中国进行对比分析，以期为促进中国自身的科学规范的数字金融法治制度提出有效建议。

二、俄罗斯数字金融资产法的相关背景

2019年3月通过的第34-FZ号联邦法律关于对俄罗斯联邦民法典第一部分、第二部分和第三部分第1124条的修正案(以下简称第34-FZ号法律)对数字经济环境中的监管做出了规定，这在数字经济监管历程中迈出了重要的一步。该法颁布的重要性在于，俄罗斯联邦立法中首次正式定义了关于数字金融资产的概念以及确定了数字环境中监管数字权利流通、交易和结算。俄罗斯联邦委员会为进一步有效规制加密货币等数字金融资产的发展，在2020年7月31日通过了第259-FZ号关于数字金融资产，数字货币和对俄罗斯联邦某些立法法案的修订(以下简称第259-FZ号法律)。

(一)俄罗斯《数字金融资产法》的立法历程

俄罗斯总统普京在2018年、2019年以及2020年国情咨文中均强调数字经济对俄罗斯发展的重要性。近年来，俄罗斯相继出台规制数字经济的相关政策法规，例如，《俄联邦关键信息基础设施安全法》等。俄罗斯财政部在第259-FZ号法律草案中第一次明确规定了调整数字金融资产发行、流通及产生的关系中应当履行的权利与义务。不仅如此，俄罗斯联邦民法典在第一部分中增添了有关数字权利的规定，该条是俄罗斯数字经济法治化的重要成就，旨在加强对市场中以数字为交易客体的经济活动的规制，致力于创设稳定的数字环境。

至此，俄罗斯政府对于数字货币交易的态度出现多次变化。从最初的全面禁止到现在的合法化进程启动，一共经历了从禁止性监管到管制放缓至进一步合法化进程开始起步的三个阶段。

(二)俄罗斯《数字金融资产法》的数字经济背景

《俄罗斯黄皮书：俄罗斯发展报告(2021)》指出，充分发挥政府作用，自上而下的系统推动数字经济发展和各个层面的数字化转型。俄罗斯在经济发展领域上2020年总体的宏观经济运行较好，但在后期的发展势态中并不能有效实现自我恢复，但通过在政府政策的扶持下经济发展逐渐稳健。一直以来，阻碍俄罗斯数字经济发展和数字化转型的症结是动能不足。全球化疫情影响促进了信息化社会及数字经济的发展。与此同时，疫情的暴发促使线上交易互动更加频繁，推动了对数字经济领域技术的开发和研究。

为企业和家庭带来满足数字世界需求的新金融，俄罗斯央行正考虑发行其中央银行数字货币即数字卢布。作为其发展国家支付系统目标的一部分，数字卢布单位将具有唯一的标识符，它是中央银行的负债并通过使用数字技术实现的，其稳性由中央银行所代表的国家确保。同时结合相关立法和现实背景，联邦委员会副主席强调，该《数字金融资产法》旨在为市场参与者的数字金融工具在法律领域奠定基础。

三、俄罗斯《数字金融资产法》的总体布局与主要内容

(一)总体布局

根据该法，数字金融资产被定义为数字权利包括行使股本证券权利的能力以及拥有要求转让股本证券的权利。作为一种被抵押和买卖的对象，数字金融资产可用于交易流通而得到另一种数字金融资产的数字权利。

该法案主要是对数字金融资产的信息系统运营商、交易所运营商的交易运行活动以及其数字货币在俄罗斯联邦领域内流通的关系进行规制，以保证对所有参与者都公开、透明。数字金融资产既可以通过交易所进行数字交易也可以通过挖矿的方式取得。该法案监管的主要范围是加密货币与代币，其明确禁止了加密货币的流通以及发行，通过对其进行一定范围的监管能够有助于推动俄罗斯数字货币的有效发展。

(二)主要内容

基于该法的总体布局，主要从初步界定数字金融资产的概念、数字金融资产信息系统运营商承担的责任以及数字金融资产交易所运营商的资格要求入手进行分析与解读。

1.初步界定数字金融资产的范围

长期以来，数字金融资产和数字货币在俄罗斯联邦的民法体系中的作用没有得到界定，因为它们没有被区分为民法的独立客体，而且其法律性质不允许将其归因于第34-FZ号法律第128条，导致法院和国家机构在数字金融资产和数字货币是否受公民权利约束以及其营业额是否不受限制的问题上形成了根本相反的监管执法实践。

一些法律执行者坚持这样的逻辑，根据第34-FZ号法律中的规定，唯一合法的支付手段是卢布，而数字金融资产则是使用加密设备创设的电子形式的财产，执行金融工具角色的代币。虽然属于财产并可以兑换任何商品，但不得用于支付工资和税款，不是法定的支付手段。俄罗斯在法律实践中尝试用通过以交易登记簿的制度规制数字金融资产，并以此方式来证明数字金融资产以所有权的合法形式存在。因此，通过《数字金融资产法》初步界定数字金融资产范围，有利于为其发行和流通提供法律依据。

2.数字金融资产信息系统运营商的活动要求

该法从第5条至第9条，分别从数字金融资产信息系统运营商的人员资格要求、相关活动要求、运行信息系统规则的统一程序以及运营商应承担的责任四个方面，对发布数字金融资产的信息系统运营商提供了特殊的法律地位。只有俄罗斯银行列入相关登记册进行注册过的俄罗斯法律实体才可成为发行数字金融资产的信息系统运营商。对数字金融资产发行信息系统运营商的相关运营人员教育水平和领导经验进行限制，要求其至少有一年的高等教育经历或工作经验。若想成为信息系统运营商则必须拥有俄罗斯银行批准的信息系统规则。

该法同时还明确了两类运营商尤其在进行信息安全内部控制系统中提供的服务等方面的责任。信息系统运营商的活动受到俄罗斯中央银行的监督。如果信息系统运营商未能履行其义务或遵守要求，可能被俄罗斯中央银行从登记册中除名。

3.数字金融资产交易所运营商的资格要求

根据法案规定，数字金融资产交易所运营商若要开展中介活动与相关证券活动必须基于证券交易系统许可证在商品市场和金融市场进行有组织的交易服务。同时发行数字金融资产的信息系统运营商有权向俄罗斯银行提出申请，要求将其从信息系统运营商登记册中删除，但须由在相关信息系统中发行数字金融资产的人向所有数字金融资产持有者充分履行义务。

数字金融资产交易所运营商可以金钱出售和购买数字货币。数字金融资产交易所运营商是加密交易所的类似物。例如，数字金融资产交易所运营商可以为俄罗斯居民提供在以太坊区块链平台上发布特定类型的数字金融资产服务。以太坊系统中购买的数字资产位于数字金融资产交易所运营商的区块链地址，并且在数字金融资产运营商运营的信息系统中，该资产将反映在俄罗斯居民的账户中。

四、俄罗斯《数字金融资产法》实施中面临的困境

(一)界定困境：数字金融资产概念是不完整的和自我矛盾的

俄罗斯《数字金融资产法》认为数字货币是包含在信息系统中的一系列数字数据，这些数据被提供为支付手段，不构成俄罗斯、外国或国际货币单位或支付单位或作为一种投资，俄罗斯卢布仍然是唯一的官方货币单位。作为一种数字权利，数字金融资产受制于民事权利，可以作为民事交易的法律标的。即数字货币不能被承认为公民权利的对象。然而，它直接与第259-FZ号法律第14条第6部分相矛盾，该部分规定了使用数字货币进行民事交易的可能性。在当前的第34-FZ号法律第128条中，只有数字权利作为财产权而不是数字货币。全球金融科技的大环境下发展了数字货币，其不是对现有的金融基础设施的补充，而是创造了一个新的金融基础设施。第34-FZ号法律中规定，数字权利等同于财产权。由此在实际运用中产生了矛盾，《数字金融资产法》中数字货币被承认为财产，可以进行民事交易和操作，但第34-FZ号法律中数字货币仍然不是公民权利的对象。

(二)监管困境：尚未建立科学有效的监管治理体系

1.跨境交易增加了监管风险

基于该法规定，信息系统运营商在一定范围内有限访问的权利与释放数字金融资产的义务，同时由央行对信息系统运营商主体进行金融监管，但没有明确规定数字环境范围，因此数字金融资产的监管存在一定的灰色地带。由于数字金融交易涉及交叉领域，“互联网+金融”的出现对原有金融监管手段带来冲击，使得其存在跨部门与跨境双重监管难题。监管的灰色地带通常都是由于金融监管部门之间的冗杂与松散性并存，导致给分业监管的具有监管权力的部门设置了阻碍，无法及时有效执法。互联网技术将许多金融产品与数字技术相结合创造出金融创新的噱头，甚至有一些非法组织假借金融创新的名义，暗箱操作非法集资、传销诈骗的违法犯罪行为。这对散户投资者而言，意味着要承担更大的风险。

为使加密货币合法化，俄罗斯央行成为了当时第一批采取监管沙盒测试的金融机构，并于2020年在首个用于数字权利发行与流通的区块链平台中测试一种数字货币，其发行是为了由专门实物资产担保的数字货币的公司创造新的金融市场与金融安全，同时为金融领域的产品提供了新的试点机遇，保障了数字货币公司测试过程中的经济安全性。

2.区块链技术的运用提升了监管难度

俄罗斯政府主要采取国家主导模式推动数字经济发展，即通过俄罗斯央行对信息系统运营商进行监管。但在数字金融资产流动过程中仍需依靠更多的技术创新支撑。因此，对于在区块链技术中运行的监管较为疏漏，将链上与链下技术协同运行治理的体系很难构建。

智能合约是分布式技术下的产物，承载着许多数字金融业务。基于智能合约的自动性，其为计算机代码运行的电子合同的升级版，计算机在读取合同时可以根据预设实现指令，但计算机不能成为智能合约法律责任的承担者，其运行必须先得到人的授权，这导致其在执行过程中产生一定的审核问题。

正如俄罗斯学者卡尔达诺夫所言，智能合约存在着不确定的风险技术层面，运行中存在被黑客攻击的技术漏洞；参与者必须要提前意识到其高收益高风险的属性，交易市场目前没有建立相关的风险防范机制，若发生不利后果，所有的财务风险均由其参与者自行承担。

五、对我国数字金融法治建设的启示

(一)针对数字金融资产出台明确的规章制度

1.明确数字金融资产的适用范围

我国对于数字金融和数字货币的探索仍处于初期阶段。数字金融资产和数字货币的法律性质并不总是直接体现在立法中，但其法律性质可以从诸如交易平台的注册，对营业额参与者征税等条款中得出。在《民法典》中已将虚拟财产作为客体，肯定了将虚拟财产纳入法律保护范围的地位。根据下位法从属于上位法的规定，虚拟财产是符合我国宪法所规定的公民财产范围。但为明确其统领地位，我国应进一步从宪法中界定虚拟财产概念与范围，从而我国的其他法律部门则可以进一步规定具体的虚拟财产。坚持底线思维，通过出台数字金融资产相关的立法，将风险控制在合理范围内，严格规定数字金融资产的监管者、监管对象以及市场参与者，从而有效保障消费者的合法权益。

2.划定数字货币的使用范围

自2020年以来，我国通过使用加密算法对数字货币进行特殊管控。我国对于数字货币，例如比特币释放严格监管信号，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其可能涉及洗钱诈骗等犯罪行为，二是其开采、交易中耗费的巨量资源与双碳愿景背道而驰。但多国央行否认比特币的主要原因是，其市场流动性已超过了许多国家的法币流动性。但在全球数字经济发展的大环境下，我国对虚拟货币仍持有谨慎的态度，2016年央行在京召开了数字货币研讨会，与会专家认为发行数字货币可以降低传统纸币发行与流通的高昂成本，提升经济交易活动的便利性，扩大交易过程的透明度，助力数字普惠金融的全面实现。

从新修的2019《中华人民共和国证券法》中的法律条文看，其没有将数字货币列为新的证券类型。并认为数字货币仅是一种证券发行技术，即技术手段。即《新证券法》在事实上并未禁止数字货币作为一种证券发行技术而存在，为其未来发展留有一定的空间。

(二)构建科学有效的监管治理体系

1.引入监管沙盒模式

由前文可知，俄罗斯央行对任何感兴趣的机构都可以申请参与沙盒，为金融市场发展提供活力，这种激励性政策具有一定的开放性，并充分运用监管科技来维护金融市场秩序具有重要的发展价值。

2017年我国央行等七部委发布《关于防范代币发行融资风险的公告》开启了对虚拟货币正式监管之路。通过在特定的行业与区域内保证在一定的监管限度，充分保障客户与参与测试的企业相同的权利，使数据共享能在合理限度内使用，把数字金融资产产品的金融风险控制在合理范围内，推动区块链在适度监管下发展。过度监管一方面会使市场变得井然有序，但另一方面会导致市场失去活力；若过于宽松则会出现如P2P经营不善出现平台停业与倒闭等问题。监管沙盒的运用能运用现代信息技术对风险进行有效防控，从而打造出一个开放科学的新发展环境。因此，要加强金融部门与科技监管部门的沟通与协作，在必要时可设立由央行主导专门数字治理的监管机构。

2.形成有效的链上链下技术协同运行的监管体系

俄罗斯《数字金融资产法》中对数字金融资产交易所运营商的内部主管成员以及风险管理主管进行了规定并设置了一定的门槛。但在数字金融资产流通的过程中，并未对相关的信息技术支撑进行规制。与传统监管模式不同，该内容还涉及区块链技术的应用和虚拟资产的发展，不仅对监管部门企业间的相关数据共享，还应该保证在合法、合理的范围内，在企业间建立信息共享并减少信息闭塞造成的无效沟通。数字金融资产的属性多样化和智能合约执行程序创新化特点均对我国金融监管提出巨大的挑战。

在数字金融资产交易的过程中，设置一定的加密测试，保证在链上数据的不可篡改性；链下数据的安全可信性则通过一些行政手段来解决，对区块链技术的运行程序进行优化，对数字金融监管模式予以创新和完善，维护数字金融发展与数字金融市场稳定之间的平衡关系，为我国数字金融法治体系发展提供强有力保障。

六、结语

针对经济社会带来的挑战，为进一步确保数字经济的高效发展，在数字经济方面的立法是不可缺少的尝试，

提出通过法律规制来肯定数字金融资产的特殊地位。通过分析对数字货币在实际操作运行中的探究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同时充分吸取俄罗斯的经验和教训的基础上，结合本国对数字货币支持其发展的趋势，对数字金融资产进行有效监管，进而采取更有针对性地认定与科学监管措施。正确应对数字金融发展带来的机遇与挑战，为数字金融发展预留足够的空间。因此，对数字金融资产监管法治的前瞻性探究尤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