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对哈萨克斯坦直接投资的变化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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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国提出“一带一路”倡议以来，得到许多“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响应，与众多相关国家的合作进程和互惠上都取得较为可观的预期成绩，显现良好的发展前景。作为中亚地区经济发展最快的国家——哈萨克斯坦，根据数据显示我国对其直接投资的波动较大，有明显下降趋势，这与宏观的热环境形成了鲜明的落差对比。本文将从宏观经济环境、哈国因素和我国自身原因三个方面进行分析，提出利用中哈产业互补，把握哈国经济发展趋势，重视新兴投资方式的措施。

一、前言

哈萨克斯坦资源禀赋良好，在中亚地区经济发展较快、政局稳定、人文条件和投资环境相对好于其他中亚国家。我国于2013年提出“一带一路”倡议，2015年中哈两国开启产能合作计划，将哈国列入优先合作国家之一。2019年底，两国推进总金额280亿美元的产能合作项目，其中大部分都是非能源项目。可在此前景之下，中国对哈国的直接投资却出现下降趋势。

二、现状分析

一方面，中国对哈国投资波动大，对哈直接投资占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总比不断减小。2009—2017年间存在对哈国撤资现象。我国对哈国的直接投资流量在2013—2015年呈现明显的下降趋势，随后，2016—2017年虽投资额有上涨趋势，但在2020年又倒退为负数。我国对哈国的直接投资存量甚至从2014年占对外直接投资总存量的0.85%，占比急剧下降至2015年的0.46%、2016年的0.40%和2017年的0.42%，到2020年已下降至0.23%。与我国2008—2017年间对外直接投资年均增长率23.05%的投资热潮，形成了鲜明的落差。

另一方面，我国对哈投资占哈国总外资规模量小，投资竞争优势不断削弱。从2016年外国对哈的直接投资存量和占比可以看出，我国对哈的投资仅为35.1亿美元，占比2.7%，远远低于荷兰的48.7%和美国的18.5%。投资市场上的排名从2010—2013年的第3名下降到2016年的第6名，据最新统计，2020年排名下降两位至第8名。整体来看，我国的投资竞争力已远远落后于欧美发达国家，这对我国后续对哈的直接投资加大了艰巨性，形成不利的影响。

三、原因分析

鉴于以上出现的相关问题，本文将从世界宏观经济环境、哈国内部因素、中国自身因素三个方面，来分析中国对哈国直接投资下降的原因。

(一)世界宏观经济环境层面

1.当前世界经济形势

次贷危机爆发迄今已14年了，全球经济依然处于较为低迷的状态，逐渐呈现“大停滞”假说的种种迹象。2018年全球经济增速为3.6%，低于2017年的3.8%，而2019年IMF下调世界经济增速预计为3%，实际经济增速为2.3%，为金融危机以来最慢，长期性停滞格局凸显。如此增长乏力的宏观经济环境下，大多数国家都保持较为谨慎的态度，减少了对外投资，加强了对外部风险的防范措施。

2.能源价格低位徘徊重创哈国经济

2015年后，受国际能源价格的影响，WTI原油(WTI原油是美国原油期货的基准油，所说的国际油价，基本说的是美国的原油期货，较少说到伦敦的北海布伦特原油)价格由2014年10月近100美元每桶的价格，跌至2015年1月45美元每桶，直至2020年年底，原油的价格仍处于40—50美元的波动低位，直至2021年原油价格才实现触底反弹，在年末时达到75美元每桶的价位。然而，哈国的主要出口贸易为油气资源型出口贸易，这导致哈国的经济发展受到极大的震荡。并且能源是中国在哈国投资的主要领域之一，资金额度高，能源投资易受国际市场价格变动的影响，投资风险大，因此成为中国在中亚地区投资速度开始放缓的缘由之一。

(二)哈国原因层面

1.哈国经济增长放缓，外国投资持观望态度

受国际油气等大宗商品的价格下跌影响，以依附油气出口为主的哈萨克斯坦，其国内经济受到了极大的冲击。2014年的GDP增长率由4.3%降至2015年的1.2%，下降了3.1个百分点。2015年原油价格趋势仍一路下降，甚至跌至2016年28美元每桶的价格，价格累计跌幅高达75%，且2016年GDP增速1%，是该国5年来最低纪录，而2017年哈国经济开始恢复发展，GDP增速为4%，仍低于2014年的4.3%。2000—2008年间，哈国一直保持在4%—5%低位徘徊。近两年由于疫情影响，哈国服务业遭受巨大冲击，2020年的GDP下降2.6%。同时，受油价断崖式下降的影响，哈国的人均GDP也从2014年开始呈现不断下滑的态势。由此，哈国经济受到了严重的创伤，经济增长放缓，国内和国外的消费需求受到一定程度的抑制，使得他国对其投资风险增高，进而持观望态度。

2.哈国调整以往投资的宽松环境，收紧给予外资企业的自由度，开始重视“以我为主”的引入外资观念

首先，针对国际能源问题以及出于调整国内产业结构，避免经济发展失衡，哈国在1996年颁布了《地下资源与地下资源利用法》，且在2004年、2005年和2007年进行了三次大的修订，哈国政府在政治上不断强化对该国资源的控制。这三次修订体现哈国开始重视对能源的国有化支配与整合，加强对国内资源的战略性管控，从实质上限制外资企业随意进入哈国的矿业，尤为对收购行为加以国家层面的干预与审查。

其次，除了对矿业采用“优先购买权”的投资壁垒方式，哈国还从“哈萨克含量”上给予外资企业压力。哈国于2009年通过了《哈萨克斯坦含量法》，该法规定外资企业采购哈国本土商品、工程和服务，以及雇佣哈籍员工所占总额的比重。这将导致外资企业为了完成“哈萨克含量”而产生一定的畏难和阻挠性负面情绪。因为外资企业若是目标投资哈国的专业技术等领域，哈国在提供勘探设备、先进的技术支持和经验丰富的技术人员方面是略显匮乏的。

再次，除了在矿产领域的投资限制，还存在服务贸易和土地使用方面的限制。外国投资者在申请通信业的投资时，哈方可以“国家安全”为由拒绝，随机性较大。且在2012年出台的《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国家安全法》中规定，国外投资者持通信业股份不得超过49%。在银行业，哈方规定外国投资者股权比例不得超过25%，以及企业员工必须有70%本国公民的限制，在传媒业和建筑工程业方面也存在类似的股权限制。在土地使用方面，哈方规定外国投资者不能使用商业用地、住宅用地，只能使用农业用地，且只能租用不能买卖，租用期最长10年。以上种种针对外国投资的限制，大大阻碍了外国投资者进入，使得投资难度增加。

最后，阻碍外资进入的主要难题之一是从2001年开始，对外国工作人员进入哈国劳务实行严格管控。据哈萨克斯坦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发布数据，截至2021年2月1日，哈境内共有外籍劳务人员14136人，仅占哈境内雇佣外籍员工总数的4%。哈方每年根据全国总经济活动人口数量，进行外来务工人员许可证配额发放的制度，严格限制外籍劳工和专家的进入，在保护本国居民就业方面起到一定作用，但长远来看阻碍了哈国的经济发展。

3.中对哈运输仓储业占投资比例高，但哈国内部基础设施落后

截至2018年，中对哈投资领域主要集中在运输仓储业(49亿美元)、矿山采掘业(26亿美元)、金融保险业(22亿美元)、建筑业(21亿美元)、加工制造业(21亿美元)。中国对哈国投资当下面临较为紧迫的问题，主要为基础设施、矿业投资壁垒、“哈萨克含量”以及劳务许可等方面。我国对哈投资的运输仓储业在哈该行业引入外资总额中排名第一，占总额35.8%的比重，拥有绝对的市场规模优势。但哈国的基础设施较为落后，据世界银行公布的2018年全球物流绩效指数(LPI)显示，哈国在全球160个国家中排名第71位，虽较上次提升6位，但现实情况仍不容乐观。哈国公路基础设施较为落后，大部分公路缺乏保养与维修，过半的国道运行状况差。而且铁路走向布局不合理，多为南北走向，很少东西走向。这影响了中哈仓储物流业的深入合作与发展。

(三)中国原因层面

纵然世界宏观经济环境和哈国经济现状，以及哈国采取的限制性措施，有可能降低我国对其直接投资的热情，但仍可从我国与其他国家对哈投资的差异以及在哈投资的竞争优劣势等自身层面，进一步分析对哈直接投资下降的原因。

1.我国与其他国家对哈投资的差异

在与哈萨克斯坦的整个经济关系史上，截至2019年6月底，最大投资国荷兰已经在采矿业投资了547亿美元(占所有投资超过80%)，制造业40亿美元(6.1%)以及专业科学和技术活动33亿美元(5%)。

美国投资者拥有类似的行业投资组合，采矿业占所有投资额的91.6％(282亿美元)。此外，来自美国的投资者看到了哈萨克斯坦金融业的潜力，其累计投资额达13亿美元(占4.3％)。其他的科学和技术活动的投资总额为4.8亿美元(份额1.6％)。

来自瑞士的投资者的投资偏好与前两个国家感兴趣的行业相比有根本不同。瑞士投资者主要对哈萨克斯坦工业制造业感兴趣，累计投资31亿美元(65.8％)。其次是批发和零售行业，4.810亿美元(份额10.1％)。信息和通信业进入了前三大行业4.082亿美元(占比8.6％)。

俄罗斯不仅是哈国民经济的重要投资者之一，也是哈国最重要的战略伙伴。与其他投资国不同，俄罗斯投资者构成了一个更加多元化的投资组合，以相对平等的份额分配投资。所有资金中有24.3％(30亿美元)用于制造业，采矿业占21.2％(26亿美元)，批发和零售贸易占据了潜在行业的前三位，达19亿美元(15.9％)。

2018年，运输仓储成为中国对哈直接投资的主要行业，投资规模占中国对哈投资总额的53.6%，而采矿业、专业技术投资规模则出现大幅度下降，投资比重分别下降至26.1%、5.1%；批发零售、金融保险及制造业投资规模依然较少，投资比重分别为2.8%、1.8%、3.7%。我国的投资领域较为集中，而且能结合哈国的发展趋势和投资新热点，把握哈国作为中亚的物流枢纽点和挖掘哈国过境运输潜力，占据物流行业和基础设施的市场优势。但是，集中化程度将致使投资风险比较高，而且仓储业的发展离不开配套的技术设施，建设周期较长。除此之外，我国发展水平比较高的信息通信、零售批发在哈直接投资规模小，应将产业优势结合哈进行产业互补，提高直接投资比重。

2.中国投资在哈国优势产业中不具备明显的竞争优势

能源丰富的哈萨克斯坦吸引外资的产业主要为采矿业、专业技术业(地质勘探)以及制造业。我国在哈国以上几个优势产业的投资竞争力都远远不弱于荷兰和美国，其中荷兰投资者已经在哈国采矿业投资了542亿美元(占荷兰所有投资额的75.8%)。美国投资282亿美元(占美国所有投资额的91.6%)。而我国对哈国采矿业的投资额仅为26亿美元(占我国投资总额16.7%)，具体来看，2015—2017年中国累计投资占哈在采矿业引资总额的6.3%，远低于欧美国家的投资水平。

我国对哈能源领域投资额少，市场份额小，不具备明显的竞争优势，以致后期的进入壁垒高，还有一些是来自其他在哈投资能源领域的国家或是哈国自身政策的障碍。同时，中国在哈的投资方向和优势尚未明朗，所以在经济不景气的大背景下，致使众多中国投资者持观望态度。

四、对策建议

目前，哈萨克斯坦开始意识到单纯依靠能源产业拉动经济增长，国内结构将会失衡，本国的经济亦会对国际经济的变动变得越来越敏感。因此，哈国计划5年内将发展模式转向能源和非能源行业并重，并提出欢迎各国资金进入信息技术、通信、银行、建筑、交通运输等投资“新风向标”行业。把握这一机遇，对于我国改善对哈投资现状将有重大帮助。

(一)参照中非蒙内铁路的援助建造方式帮助哈国改善技术设施

我们可以参照援助非洲建造蒙内铁路的范式，拓展对哈合作方式。充分发挥中国能源产业资金与技术优势，积极开展“工程承包+融资”“工程承包+融资+运营”等合作，有条件的项目鼓励采用BOT(即特许经营)等方式，在产能合作上打开新的局面。

(二)利用中哈产业互补的优势，把握哈国经济发展趋势

在基础设施建设领域，两国合作发展空间巨大。2019年底，哈萨克斯坦政府批准实施《2020—2025年“光明之路”国家规划》，预计将在公路、铁路和空运相关基础设施领域取得更大的进展。近年来，在两国领导人的关注下，中哈一系列大型基建投资和经济技术合作项目取得了积极进展。同时，我国已是哈国基础设施的最大投资国，我国对哈投资占比最大的行业则是运输仓储，足以显示我国对哈基础设施和物流行业具备一定竞争优势。我们应该继续把握和提高该竞争优势，提出可以促使双方互惠互助的方案。

在汽车制造领域，哈萨克斯坦汽车产业依赖进口，在2019年，哈萨克斯坦进口汽车3.39万辆。中国在汽车制造上日趋成熟，而在价格上却远远低于欧美国家的同类型车。目前，哈国汽车市场上超半数汽车使用年限超过20年，且千人汽车保有量仅为190辆，增长潜力大。

在农业领域，哈萨克斯坦农业资源丰富，地广人稀，全国可耕作面积超过20000万公顷，当前面临着改造和升级传统种植业和畜牧业的阶段。此外，农机机械急需更新换代，而中国的异国耕种经验可借鉴应用于哈国，对其土地进行合作合营的方式承包，满足我国农产品的需求。

纵然我国对哈的投资波动比较大，前期投资的领域也较为集中，投资风险程度较高。但随着2016年后，哈国投资环境转好的背景下，慢慢恢复了对外引资的能力。在2019年12月举行的第二届“中哈产能与投资合作”论坛中，在双方的共同努力下，将实施取消“返签号”的特殊签证便利化安排。另外，随着“一带一路”倡议与哈“光明大道”的顺利对接，相信两国的深入合作发展，会给中国带来更多的投资机会以及给两国带来更加光明的发展前景和良好的经济效益。